镂孔勾连纹黑衣灰陶豆  

张明华

陶豆是用泥土烧制的，盛放果蔬食品用，形似今天的高脚盆子。不过当年的高脚造型并非如今人的想象是为了漂亮，而是食用的方式所决定的。因为距今五千多年新石器时代崧泽文化时期的先民,还没有发明并使用凳子、椅子和台子,用餐时都是席地而坐。耳熟能详的“筵席”一词原始意义即指直接着地铺“筵”,再复一层谓“席”，上摆肉食酒菜以招待客人。因此不难发现，原始先民日常用品上的一些镂刻花纹或彩绘等的装饰、设计，无不围绕着器物的上半部即便于俯视观察欣赏到的角度做文章。

崧泽的陶豆以泥质灰陶为主，部分施黑衣,或饰有红、黄彩绘;形制多浅盆形、浅盘形,也有少量深腹罐形;早期把细高,晚期向粗矮型圈足状发展。上饰瓦棱纹、剔刻纹、镂孔纹多种。而崧泽遗址镂孔勾连纹、黑衣灰陶豆则是崧泽文化、乃至距今五千多年前中国新石器时代制陶工艺中的代表作。

它的基本的制作工艺和其他陶豆差不多。豆把和豆盘是在分别做成后粘合起来的，从镂孔中残留的泥胎碎屑看，镂孔和压划纹是乘胎质未干时进行的，瓦棱纹则是胎湿时在慢轮上旋压出来的。从布局匀称的纹饰看，陶工应该首先经过规划,在豆把部画好草样,然后进行镂刻工艺，待器坯基本晾干后入窑闷烧,渗炭,使器表产生一层黑亮的色彩。然而,这件陶豆的精绝之处在于恰到好处的纹饰挑选和合理布局所产生的特殊美感和几乎改变了原来陶器无可避免的笨重的缺憾。

工匠们凭长期观察和着对竹编器物熟谙,以简练流畅的线条,写实地压画出篾条穿插绕编的组合纹理，再将假设的竹编器物外的空隙部分，以镂孔的形式剔除，从而产生出一种富有弹性的、神似竹编的立体造型,出人意料地获得轻巧洒脱、玲珑剔透、亭亭玉立的奇效。

由于布局合理，剔刻精确,因此，这件陶豆下部的细高把上虽然镂孔达二十眼，较之同期器物数量多、面积大，却没有一点孱弱的感觉，也并未影响到这件陶质生活用品的使用牢度。这除了陶工纯熟的制陶技术外，与他们有意识地仿制竹编器物，朦胧地懂得利用竹编器形在力学上的合理结构是分不开的。这在五千多年前的原始社会,该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镂孔勾连纹盆形黑衣灰陶豆不愧是崧泽陶器中的罕见精品，也是上海先民制陶工艺的杰作。这么漂亮、结构科学的造型,放在今天,无论用玻璃、琉璃、瓷或者其他各种金属等仿制出来，都是一件实用又含金量很高的艺术品。